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贴得更近了。 Susan自觉往旁边避了一步,不慎踩中别人一脚。那人旁边两个小秘, 正要开口骂,不料被踩者看见Susan抱歉的笑,顿时一退,“Sony,Sony” 不停。两个鬼怪故事里出来的女妖想替老板伸冤未果,齐咧咧打白眼。 再走一程, Susan担心和沈溪儿一散不聚,要下楼去找。雨翔开导她:“‘人找人, 找死人。”Susan带倔地笑说:“我不管找死人找活人,她是我朋友,我一定要找到。”说着,抢了上帝的活干,自劈一刀,离林雨翔而去。雨翔挽留不住,只好跟上去。 两人在沈厅里兜圈子,林雨翔心猿意马,踩人脚不断。他跺脚成为专家权威后,得出这么一个规律, 踩着中国人的脚,不能说“对不起”,要说“soy”,被害者才会原谅你,可见外文比中文值钱。你说一个SOny可抵上十声“对不起”,与人民币兑美元英镑的汇率相符,足以证明语言与经济的亲密关系;而踩上外国人的脚大可不必担心,他们的脚趾和他们的财气一样粗壮,断然没有一脚踩伤的后患,说不准自己的脚底还隐隐生癌呢。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里,Susan惊喜地发现沈溪儿一脸怒相站在门口,飞奔过去,说:“可找到你了!” 林雨翔也尾随。沈溪儿审讯道:“你们做了什么?” “找你们呀!”Susan天真道。 “姑且相信。呀,Susan,你快到时间了吧!” “哇,真的,我要赶回去了。” 林雨翔盯住罗天诚的脸,感觉到他脸上的醋意比周庄的秋意更浓。他手一拍罗天诚的肩,大度说:“想开一点。”然后问:“我们送你吧!” Susan莞尔一笑, 说:“不用了,我自己走。今天玩得太开心了。”雨翔要问些什么, 见Susan正和沈溪地密切地惜别,谈得插针难进,就算把自己的话掐头去尾如马拉美的诗歌也未必能放得进去,只好作罢。 Susan向林雨翔一挥手道声再见, 便转身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古巷的深处。街上空留下了神色匆匆的行人。雨翔站着发呆,极目远眺,清纯的身影早不见了,但他还在眼中耳中一遍一遍重温,心里却空白一片。刚才有过的繁华,都淡漠得感觉不到了,有过的思绪也凝住了,好像心也能被格式化似的。 雨翔极不忍心动地扭头看身边的河道,墓地发现有斑假,定睛一看,惊叫道:“雨!”方圆五米里的人都仰望天,老天不负众望,雨越织越密,河面上已经是雨点一片,眼前也迷蒙得像起了雾。三人编在屋檐下躲雨,身边挤满了人。林雨翔贴着一个长发女郎,穿着色彩缤纷,还常拿出镜子来照有没有被雨破相。身上有股奇香——香得发臭。她贴着一个秃头男人,那才是贴着,看来上帝也有漏斩的时候。 那男人目测年纪该有北大那么高寿了,但心却不老,常用手理头发——恨没幸存的头发理,只好来回抚摸之,另一只手不闲着,紧搂住色彩缤纷。雨翔情不自禁地往边上挤,旁人大叫:“哎哟,挤哈啦!”吓得林雨翔忙立正。还有些人带了伞,在羡慕的眼光里,撑开伞,感激天气预报难得竟有报对的时候。 susan的印象在雨翔脑子里渐渐模糊了。 雨翔甚至快淡忘了她的样子。猛地想起什么,喊:“完了!” 沈罗吓一跳,问什么完了。雨翔道:“Susan她没带伞,会淋着的。” “你别瞎操心了。她又不是小孩子。”罗天诚和沈溪儿协力完成这话。 雨中的江南水乡更风雅别致。小吃店里的烟杂伴在雨丝里轻缓腾空,躲雨的人过意不去,只好买一些做表示。书画摊上,那些漫着雾气的画终于等到意境相似的天气,不论质量,都畅销了。 气温冷了一大截。那秃头竭力搂紧女郎以借温。林雨翔看着心里一片迷茫,只担心Susan会不会冷,很不得冲出去。罗天诚呆滞地发抖,沈溪儿也紧咬住嘴唇。 雨翔打消掉了去追Susan的念头——因为追上也不能做什么。 于是注意着江南的少女。 由Susan带起他久藏的欲望后,他对女孩子大起科研兴趣,盯着来往的水乡少女。街上美女很少,因为这年头,每天上一次床的美女比每天上一次街的美女多。举凡女孩子,略有姿色,都在大酒店里站着;很有姿色,都在大酒店里睡着;极有姿色,都在大酒店经理怀里躺着。偶有几个清秀脱俗的,漫步走过,极其文静。 看她一眼,她羞涩地低头笑,加快步子走过雨翔面前——这是上海美女所没有的。 上海的美女走在街上向来目不斜视,高傲地只看前方,穿马路也不例外;上海的男人却大多目不正视,竭力搜索美女,脸上的肌肉已经被培训得可以不受大脑控制而独立行动,见到美女就会调出个笑,因为如此的关注,所以,在上海只听到车子撞老太婆,鲜闻有车子撞上美女。 林雨翔对他自己关于交通的奇思异想十分得意, 习惯地想讲给Susan听,转头才醒悟到Susan已经走了,心中一阵空落,失望地叹气。 这雨下了将近一个钟头, Susan该在路上了。三人再去游南湖,湖光微潮里,三人都沉默着。林雨翔似乎和罗天城结下了深仇大恨,彼此都做得瞻仰对方尊容。 傍晚已临,风也加劲地驱赶游人。三人往回赶的时候,一路上被拦住问是否住店的不断,好不容易走到车上,来时的兴奋都不在了,惟剩下疲惫和遗憾。 马德保正就地演讲,拿着刚买来的小册子介绍小镇历史。并说他已收到一个全国征文大赛的邀请,要率社团投稿参加。 林雨翔尚没有参赛的意思,罗天诚重归深沉,什么“生命的悲剧意识”之“人生是假,平谈是真,淡泊名利,落尽繁荣,洗下铅华”,说得四遭女社员直夸他是刘锐第二,见罗天城并无欣喜,再夸刘输是罗天城第 林雨翔毫无思想。一张落寞的险消融在夕阳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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